纪念 圣严法师 圆寂三周年 无尽时空·永恒生命(下) -- ——专访早期传法弟子继程法师谈心目中的圣严法师

【前文提要】

‘继程法师未出家前,通过读圣严法师的著作,让他立定了出家的决心,最终剃度出家;到台湾学法时,有缘拜见圣严法师,在法师的指引下修禅,经过多年的学习,获得圣严法师的肯首到马来西亚正式开禅教学。1985年,再次到台湾拜见圣严法师,并获得法师正式传法。’

继程法师打完禅七不久,还住在北投农禅寺,同时也在中华佛教文化馆断食七天。断食期间圣严法师刚好在台湾,但基于忙碌而无法照顾,因为断食中需要亲近一些善知识。不过由于刚打完七,身心的状态都很好,一切可以自己来。整个课程有21天,第一个七天慢慢的减食,中间的七天完全断食而只能喝水,后面的七天就慢慢增加食量,这是个比较传统的方法。

“师父虽然说要我照顾自己,但他每次回来遇见我时,都会在适当的时间关怀和鼓励,了解一下我的状况。师父不会让你在用功时想到要依赖他,但是他又会密切去关怀加油、给予力量,这是师父独特之处。”继程法师说。

继程法师不是‘粘’师的学生

虽然说继程法师很早已经认识和亲近圣严法师了,只觉得跟他的距离还蛮远,在身边的日子其实很少。他说:“师父正式打七时我只是位学员,那时师父常会在禅堂,有开示才会过来。我跟师父学禅法时他才50岁的壮年期,加上外务很少,几乎整天都亲自带着禅众打七,可以直接从师父教导中学习禅法,清楚内容和方法。”

基于继程法师的个性不是一位很‘粘’老师的学生,和圣严法师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,反而书信来往却很频密,出关后和教学期间一直保持着这种沟通方式。他说:“起初每年会到台湾一、两趟,到农禅寺拜见师父,也会安排一、两次讲座,到后来师父越来越忙于法鼓山的建造和美国象冈道场的事务,而我则忙于密集禅修课程,也较少去台湾,那时差不多有整十年没去,连书信来往也几乎停顿了。”

因此才会发生那件事情﹔继程法师在1999年和2000年去美国纽约的道场弘法时,当时不知道距离象冈只有一小时车程,都没去拜见圣严法师。直到2001年圣严法师第一次到马来西亚弘法时,在机场立刻问继程法师﹕“你好过分,来美国都没来见我。”当时,继程法师只得默默不出声。过后他想真有点过分吧!到了美国都没亲近师父。所以在2002年开始,邀求主办当局美国佛教会负责人安排教导禅十课程,每到美国时一定拜见圣严法师。

交往书信送回法鼓山存档

2002年时,圣严法师身体健康出了状况,然而他的病在外表是看不出来。后来他进医院洗肾时才有一些病相现出来;实际上他的身体一路来都很虚弱,尤其在上世纪80年代中生了一场病,治疗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,之后有点元气大伤。

继程法师说:“实际上我和师父书信来往比较多,现在这些书信我都送回台湾法鼓山做档案,因为是师父留下的字迹,都是很珍贵的文物。自己收当然好,但是他们会比我收得更好;因为有档案,如果还有空间,也可以把它展示出来让大家参观。书信内容牵涉范围广泛:有时谈佛法、谈生活上的事情,有时请示师父或师父交代一些事情,每次写信大部份都有回复的。后来我才发现师父也收集我的信函,而且有把它放进私人资料夹里。”

“对师父的了解实际上不是那么深,每次亲近时觉得师父一直非常勤快、精进,用功程度真的是那种努力不懈的态度。每次亲近时,觉得他不断在进步,一般上某些人到了一个程度后就当老师负责教学,自己的修行学习就会缓慢或停滞下来,然而师父却不断用功,在禅法体悟中越来越圆熟。这点都是亲近师父都能感受到的,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有很多新事物教导我们。”他继续说。

坦然面对全不隐瞒

圣严法师到了晚年生病那段时间,如果用平常人角度来看的话,身体的病痛一定很苦,不过他还是把那段时间记录下来把它写成书,题为《美好的晚年》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。所写的内容一切都很平实,书中叙述病痛的感觉,清清楚楚写出来,不去美化和掩盖,像有时痛到想在地上打滚。这是最真实的一面,因为当时就是这样的感受,虽然心里有力量,身体的确是有这种状态,还是要把它写出,没有隐瞒、掩饰或美化,这一点是很难得的。我们都很害怕把不好的东西给别人知道,可是圣严法师却将真实的过程记录下来告诉大家,是不容易做到的,这就是直心平常心。在将近圆寂时,都坦然面对着,亲自把所有的后事交代一清二楚,显露出一位真正禅师的风范。

“其实我最后一次接触师父是在2008年六月间,离他再次病重只有七个月时间。从2002年开始跟随师父打七,而在2002、03、04、05年期间跟师父打了四个禅十。到2006年师父没有在美国带禅修,而师父去时是因为法鼓山与联合国文教机构有一个活动。那年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体每况愈下,不可能再去美国。我才动个念头去台湾,2007年去见师父,记录在《美好的晚年》里,同时被邀请弘法开示。到了2008年6月被邀请到法鼓山带了两个禅十,提供给法鼓山内部的僧伽大学和子嗣。在教导子嗣禅十之前师父先召开一项会议﹕声明我可以名正言顺在法鼓山带禅修,某种意义上巩固我的立场,明确认定我在法鼓山的位置,即不参与内部行政工作,也和自己的性格有关。”继程法师说。

继程法师在台湾法鼓山打完两个禅十后,圣严法师召集大众在两个早上开示,讲了两个小时精神都很好,交代很多重要事情,也再次肯定继程法师在法鼓山代他教导禅修。他说:“在打禅十期间,我也与师父单独会面,见面时我们谈话的内容都是很平常、家常的事。别人会认为我们之间应该谈些重要话题,其实不然,只是些琐事。当时师父的精神非常好,他住在法鼓山开山寮每天都接见许多人,很多人都轮流等候着。”

圣严法师的病情反反复复。于2009年元旦前病情更直转急下,一月份进入医院,后来过了华人农历年初一,大家以为会好转,不幸的是在农历正月初九(2月3日)下午4时圆寂了。继程法师得到消息瞬间,刚好在马来西亚霹雳州太平市,正打算要去柔佛州教禅修,就接到法鼓山打来的两通电话。本来是要安排去台湾,后来时间上不允许,所以才挪后参加圣严法师的植葬日。

赶上法师植葬日

继程法师回忆当时情景说:“我已经安排在柔佛州的活动,况且当地报章知悉后,一直联系我,给我作采访,要我写文章。记得当时我的心情也不怎样的,平平常常,因为知道凡事不能强求,要随着因缘走的。觉得应该把这边的事务办妥后,加上时间配合才启程,幸好还赶得上师父的植葬仪式日。”

圣严法师的骨灰葬在自己创办的法鼓山生命园区的草地里,对于这样的植葬方式,继程法师的看法是:“对于植葬有多层意义﹔如果有些人火化了,把骨灰放在翁里面,摆在骨灰塔上,实际上这个跟中国人传统观念有点差距。照理,中国人的葬礼观念是‘入土为安’, 是要埋在泥土里,而植葬的过程都符合这种观念。然而不同的是入土的并非身体而是骨灰,契合佛家所说身体是四大和合,植葬又回到四大去,埋进去泥土又不占空间,还可以不断再循环使用,很符合环保的观念,这也是法鼓山一直提倡的理念之一。

自从圣严法师在生命园区完成植葬后,法鼓山也接获多宗询问电话要了解植葬的仪轨和方式,比较多人了解用这种方法了。应证圣严法师生前一直以正面的身教和言教教导信众,包括这最后的一课,是我们永远值得学习和怀念的一代禅师。 (续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