愿母亲宽心地走 -- 【菩提文摘】文:若冰

佛教认为,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和痛苦都来源于人们的分别心。佛典中常说:“心生则种种法生,心灭则种种法灭”就是说,现象世界的一切差别,都源于这种分别心。由分别心而起我执、法执,生贪、嗔、痴三毒心,成种种颠倒妄想,从而陷于无尽的烦恼,无边的苦海,不得解脱。对此,大乘佛教认为,要得到彻底的解脱,就必须以无分别的、平等的“般若”智慧,从根本上去除分别心。这也就是《金刚经》中所谓的“是法平等,无有高下,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”

佛教以戒、定、慧三学来对治贪、嗔、痴三毒,教导人们以布施心去转化贪欲心,以慈悲心去转化嗔怒心,以智慧心去转化愚痴心。俗话说,“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”这对我们来说,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。试问,世上有那一个人不是赤条条地来,又赤条条地去的?由此可见,对于每一个人来讲,大乘佛教以清净本性为自我,是极其深刻的。

人到中年,已经亲历了几次亲人的离去,悲伤和痛苦都是止在他们离开了我。

母亲离去无语问苍天

2009年,我目睹了母亲被埋入土地的全过程,无语又无助地看到母亲静悄悄地离我而去,脑子里一片空白,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母亲埋在土中。直到现在,只要想起母亲,当时的场景依然浮现在我眼前。想想人生,只是才几天的功夫,我最爱的母亲就完全消失了,将化作一堆泥土,她的一生就这么简单地划上了句号。

回想母亲生病时孩子们的种种不应该,我心里就窝着一股气。送走母亲时,我没有如以前哭父亲那样只顾大哭,而只是站着看他们如何挖土坑、病弱的母亲躺进这冰冷的土里怎么受得了,往生了17年的父亲会不会如在世时一样呵护她?我不再擦拭流不完的泪水,模糊的眼前不由得再现出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。

母亲一生勤劳善良,总是以博爱待人,以仁爱帮助弱者。无论在家在外,更是任劳任怨与世无争,从不说长道短、论人是非,还是骂不还口、打不还手的弱女人。就是这样的母亲,却在老年时遭到自己孩子嫌弃,说她怎么老不死,误了后代多生孩子。更为甚者,母亲刚生病就买回冥纸和鞭炮,希望她早点西去(往生后需要的物品),而不是积极采取救治措施。

虽然我后来极力挽救,还是没能留住她老人家。回想母亲从生病到离去,只不过才短短的十五天时间,孩子们却埋怨母亲误了他们赚钱。

当我得知母亲往生消息的那天,却遇上一场多年未见且是过早又罕见的大雪。等了一天一夜才坐上火车,一路上,目睹着广袤的白茫茫一望无际的大地,我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郁闷,准备在母亲葬礼上与他们好好理论一番。母亲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养育了我们四个,现在我们在这样优越的情况下,四个人却不能善待一个母亲。可笑的是他们初一、十五还去寺院上香念佛,佛祖的宗旨是普度众生,对自己的母亲都不愿尽孝,哪能生起善良和博爱之心,献于世间?佛陀说:世间众生都有可能是我们的累生父母,要善待众生,及时行善积德。窗外快速闪过的村庄,大雪压断了许多树枝树干,让我更加悲伤难忍,泪水几次夺眶而出。

手机振动起来,也打乱了我痛苦的思绪,佛友传来短信:“佛是智慧的化身,物质不灭定理,更是人生的自然现象。你母亲一生那么慈悲一定会升到极乐世界去。”

何必怪责他人

对现代人来讲,精神上最大的痛苦和不幸,无过于“自我”的失落。而这种“自我”失落,完全是现代人盲目依赖物质手段和无节制追求物欲的结果。若追究其根由,也不外于佛教所揭出的贪、嗔、痴三毒心。贪,是人的贪欲心;嗔,是人的嗔怒心;痴,是人的愚痴心。贪欲是对名声、财物等所爱好的东西的无限制追求;嗔怒是对不合己意的有情众生的嫉妒或憎恨;愚痴则是对事理的颠倒执着。贪、嗔、痴之心的不断扩张,导致现代人不断扩张物欲追求,成为物欲之奴隶尚不自觉;在日益发展的高科技面前,越来越被自己所创造的科技环境所支配,而走向“自我异化”。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,人们失去了越来越多的个体自我本有的主动和自由,越来越找不到人生真实价值之所在。

回到老家,母亲已穿戴整齐静静地躺在棺椁里了,我全部的气愤和疲劳都化为悔恨,怪只怪我这个不中用的女儿,没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。母亲是那么疼爱我这个老幺女,可我却无法为她送终,皆因为家里有年幼的女儿和工作走不开。想想自己尚有不足之处,何必去一味地责怪别人呢,母亲一生那么宽容,她一定不愿意在她最后一次与世界告别的盛况中生出事端来。

大姐说,在给母亲穿衣服时,她已经停止呼吸了整整一天了,可老人的身体依然温软如绵,在棺椁里像平时睡着一样安详。我从侧面看着母亲平静地面容,想拉一下她的手却已无法实现,前几天我才为您剪了指甲、洗了脚,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阴阳两隔、不能亲近了?不是相隔千里,而只是一块板,这个“板”真是太可怕了。

入土是人生的超脱

整个葬礼中,我先是沉浸在悔恨里,又听姨妈、婶母和亲友述说母亲一生的宽容和礼让,我的气也在慢慢消退,许多是是非非都无法与超常大度的母亲比较,但我内心深处的结,依然无法解开。

不忍心让母亲看到她不喜欢的场面,打算安葬母亲后再理论,这时,佛友的短信又来了。

“入土为安,是人生最大的超脱。”

既然母亲能够那么安然又平静的去,我再争论又有何用呢,是让母亲心安还是非要自己心安?我选择了母亲。

第二天,洁白的雪花覆盖了父母合葬的一个半新、一个半旧的坟,我感到母亲正安静地睡着、或者是正平静地跟父亲拉家常呢,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。

尽管事情过去了一年多,这个结仍在心里结着,也一直困惑着我。读《佛友资讯》里的《智慧的解脱》一文,使我豁然醒悟,这个结,不会困着母亲而是困着我自己!

我急忙找出佛经,当我把《心经》读了十遍后,也慢慢地解开了心结。

母亲一生慈悲为怀,已经得到了超脱,她那么安详地走完了人生,已经很圆满了,我为什么还在苦苦纠结,让她在天之灵不能安然呢。放下吧,放下一切,明天的太阳依然会明媚灿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