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叶敲空响落迟——参观松年长老书画作品展有感 -- 文:邹璐

菩提阁前住持,一代高僧松年长老诞生于1911年,于1997年8月16日圆寂。为纪念长老百岁冥诞,菩提阁于2010年7月7日至7月11日,在大悲佛教中心四楼展览厅举行“松年长老书画作品展”,我应邀出席了此次展览的开幕仪式。

很早以前就看过松年长老的墨宝,那是一组写在金粉红纸上的“福”字,长老的字如同图画,画意书法,心意尽显,极具特色和趣味,因此留下印象。请教书法家朋友,1986年,新加坡总理李光耀伉俪访问日本,就是以松年长老亲笔所书“福”字“寿”字,作为国礼赠送裕仁天皇及中曾根首相。1996年,高龄86岁的松年长老又以两幅“福”字“寿”字为新加坡佛教坐禅中心筹得25万5000元基金。这次能够有幸参观“松年长老书画作品展”,让我对于长老的其人其作有了更多见识和了解。

松年长老,自号拓头陀,又称“寒月斋主人”,生于1911年(岁次辛亥)六月初四日,江苏省海陵人,俗家姓宋。宋家为海陵望族,书香门第,父宋彭岭精通诗词书画,乃邑内名士,不幸英年早逝,当时松年仅四岁。

长老六岁启蒙,天资聪颖,过目不忘,八岁已经师从江南书家萧退暗,悟性极高,虽然年幼,艺事精进。

亲近印光大师习佛

16岁,依海安县广福寺妙一上人,舍俗出家,他的师公权济老和尚,是清光绪年间的武举人,因此长老也曾从觉性和尚习拳术。

20岁在江南宝华山隆昌寺受具戒,之后入镇江焦山定慧寺佛学院受学,毕业后,住苏州木渎灵岩山,亲近一代高僧印光大师,念佛修习。

江苏是我成长的地方,念及这些熟悉的地名,都是自己曾经亲近过的地方,遥想长老于上世纪初,正是从那里一路参学求法走来,虽然隔世久远,感觉上却有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的和煦明媚。

后来长老因避战乱南下香港,再到马来西亚槟城,最后定居新加坡。1980年接任菩提阁道场,直至圆寂。

长老自从八岁学习书法,几十年来始终勤学苦练,终成名家,并自成风范。长老擅写大篆,小篆,精通甲骨文,金文,隶书,尤精于狂草,长老的书法艺术成就是一个时代的荣誉,台湾的故宫博物院就收藏有松老的墨宝珍品。1988年4月,长老以写在七尺王版宣纸上的“一笔龙”赠国家博物馆获永久收藏。1994年,长老更是把个人创作的一百多幅书画作品,以及个人收藏的中国陶瓷,青铜器等捐赠给国家博物馆以丰富馆藏。

松年长老一生淡泊名利,潜心修行,除念佛修持外,亦吟诗填词,寄情书画,长老所留下的诗书画印被人称作是“四绝杰作”,视为我国重要文化遗产的一部分。由于长老深厚的古诗词学养,尤其在他的水墨画作品中,感觉古意盎然,并且画中有诗,诗多禅理和人生哲学。反复观赏品读,引人回味和沉思。

在此次的参览中就有大量的水墨画作品,尺幅不拘,内容多样,大者气势磅礴,小者典雅静谧,多以峰峦,山石,古树,松竹梅等入画,兼有瘦鸟,寒鸦,画面洁净,笔势清晰,峰回路转,疏密通透,虽然皈依佛门,却有中华文化传统的人文情怀和气质。

长老书法蕴涵气势

不过,长老最多的遗墨还是他的书法,在他的笔下大字沉雄跌宕,蕴涵气势,却端庄隐逸,此次展出的多幅草书墨宝尤其令人印象深刻,过目不忘,如狂草条幅,录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诗句“盛年不重来,一日难再晨,及时当勉励,岁月不待人”。一气呵成,气息相通,字体大小,笔势长短,墨迹粗细均充满变化,又俊逸自然,字与字虽不相连,却有连续流畅的笔意和风骨,足以让人品味再三,犹有荡气回肠。

据说长老往往在提笔作书前常沉思良久,集聚精、气、神,才开始笔走龙蛇,“我书游经别,端赖白云滋”,云游全凭心意,落笔才见功力,行云流水,却笔挟锋芒,浓淡墨色,酣畅淋漓,有人说“法师书法造诣高,敢落长款”,此次展览中我终于有机缘也得以欣赏到。

松年长老是方外之人,经年安住道场,修持念佛,却常以书画结缘,募集资金,捐赠慈善事业,1984年1月12日,举行“百福书法义展”,以一百幅“福”字,每字一万新元,为新加坡乒乓总会筹措建会基金一百余万元,此外,长老也陆续为我国华文中学教师总会,中华艺术学会,华社自助会,双林寺,海印佛学会等团体筹得数百万元之善款。1989年7月,为新加坡观音救苦会捐出105幅书画作品,筹得22万余元,1990年8月12日,为25周年国庆慈善基金会筹款,捐出一百幅“寿”字,筹得近500万元义款,捐予“李光耀卓越学者讲座基金”,法师的嘉言懿行,仁风善举当我在准备这篇文章时,心里仍然深有感动,满怀敬意。

为了表达对于一代高僧大德的追思与缅怀之情,也为了在不久将来募集菩提阁重建基金,菩提阁隆重举办此次书画展,并且出乎意料的是,在向民间征集展品过程中获得民众的积极响应,让人感觉到广种福田,善缘连绵的欣慰。据主办单位介绍,未来他们还将展出的一百多幅作品出版成画册,此外,也会专门收集松年长老早年为佛刊杂志等所撰写的诗词文稿,以书画形式呈现发表,这将是又一件令人期待的雅事。在此转录法师的七律一首,是结语,作怀想。

睡扁头颅枕未移,庄周蝴蝶两相疑。

深心觅句秋生影,片叶敲空响落迟。

今日我非前日我,老年思若少年思。

人间却已难容着,只合青山作故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