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尘里的道场烦恼是菩提种 -- 文：地儿

如果你是欲人，处处都是欲境，

如果你是道人，处处都是道场。

在异地工作多年，在网上认识了L女士。她婉约，清丽的文笔，很快吸引了我。令我不解的是，这位衣食无忧的白领，字里行间，却始终弥散着几许淡淡的忧伤。因为，同在一个山水小城工作，大家都有共同的爱好，通过文字游戏，成了文友，而且很快便熟识了。

去年秋末，某杂志社编辑老兄和我同时出了书，他便组织了场文友宴会庆贺，宴会上，意外地碰见她。酒过三巡，笙歌顿起，包间内，朋友们双双对对地翩翩起舞。我这个舞盲坐在窗前，面对着独坐一隅的她，看着她微笑着谢绝了很多男士的邀舞，和我闲淡地聊天。她读书很广，酒量也大，但美酒笙歌，掩不住写在脸上的淡淡清凄，像一块外表温婉却又极其冰冷的石头。

一个受伤的女人

舞会结束后，文友结伴走了，她也驾车离去，独自消失在城市的星空下。我和老哥散步回家，弯弯冷月如眼，照亮了脚下袅娜起舞的斑斓秋叶。谈起了对她的观感。老哥告诉我：“知道吗？她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。女人受过伤害，都是这个味儿。”

某天，在网上的虑拟空间与她聊起来，她说：“我是受过伤害的女人，老公在我怀孕时，背叛了我！”

她接着说：“读了你的佛理散文集，感觉很静心，把书放在床头，成了我心灵之友。我与他冷战十多年了，虽然现在他也不再和那个女人来往，但我的心再也不会出现他的影子。可是为了孩子，我们只能持一个表面上的家。”

我劝她把过去的门关在身后，“过去种种，譬如昨日死，明日种种，譬如今日生，学会忘记，不仅能解脱别人，更主要的是解脱了自己”。

“我二哥也是信佛的，他也常这样劝我，但那当场撞见的一幕，真的是‘才下眉头，又上心头’啊。”

看不到明月听不到风

“你的路子还很长，难道你要永远活在逝去的阴云里吗？你是被过去的绳索绑住了，看不到天上的月，听不到地上的风。不难受么？再说这一切，也不一定是坏事。它或许有助于你从情累中解脱出来，寻寻觅觅，冷冷清清，到何时为止？”我半开玩笑地说。

事过半年，我陪前来度假的同事到香山寺游玩，又碰上了她，她和老公孩子在一起，坐在寺院门前的槐树下，满面含笑。

她老公见我们聊天，就带着孩子到寺院看那口古井去了。

我问她：“最近看来很好啊。”

她狡黠地笑了，说，“那天，与你上网后，我躺在床上，彻夜未眠。我是很固执的人，但你的话却像电光一样点亮了我。我想，是啊，与其这样不死不活，不如自己大度一点。于是，一直懒得做家务的我，恢复了每天整理屋子，为孩子和他做好吃的。有天，我踩着凳子，把洗过的窗帘挂上，不料，一脚踏空，跌倒在地，头上碰出了血。他正好开门回家，抱着我，疯了似地向医院赶，还埋怨我，为什么不等他回来，让他挂？一句简单的语言，一副焦虑的神情，一双焦灼的眼神，我明白了，他还是真心爱我的，我们又和好如初了。”

在泥潭里滚的是凡夫

“听你说的话，是那么有智慧，我就渐渐喜欢上了佛学，他也渐渐读上了瘾，我们一起办了皈依证。读了佛法，他变了，我也变了。我明白了，在这个流水般的光阴之河里，什么都不可能不变，但我们却要求它永远不变，不是很傻吗？每个人，其实都是在欲望的泥潭里滚的凡夫，都会有不清醒的时候，会被欲望牵着犯错误，过多苛求别人，不肯宽容，是自寻烦恼啊。有时，想想过去，他走到那一步，也有自己的错。”

一会儿，她老公和孩子从野外采来一束野百合花给她，野百合很美，香气四溢。她孩子般地笑着，三人一起捧着花去奉佛。望着她的身影，感慨悠然升起。

《维摩诘所说经》说，烦恼是菩提种。文殊师利菩萨说，大菩萨不会像阿罗汉一样，躲在深山中，寻觅清净，而是积极到红尘中做事，不怕烦恼。因为，烦恼可以开启智慧之门，成为使人更加睿智、超脱、快乐的种子。

这位文友，在烦恼组成的道场里，学会了放下，布施和反省，不再我执，这些难得的智慧，使她变得更加优雅、迷人，也照亮了她的前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