斥 秦 --- 张 松 青


秦 桧 以 莫 须 有 的 罪 名 害 死 岳 飞 后， 惟 恐 岳 飞 的 冤 魂 来 缠 自 己， 便 在 大 年 初 一 到 杭 州 灵 隐 寺 来 烧 香。 因 年 初 一 是 中 国 人 给 长 辈 拜 年 的 尽 孝 大 节， 故 寺 里 的 香 客 不 是 很 多。 秦 桧 一 伙 人 到 了 寺 前， 只 见 一 个 僧 人 躺 在 山 门 前 晒 太 阳， 随 从 便 大 声 吆 喝； “好 狗 不 挡 道， 你 怎 么 敢 挡 宰 相 大 人 的 香 道？ 还 不 滚 开！”

那 位 法 师 俗 名 叶 守 一， 是 寺 里 的 烧 火 僧。 只 见 他 慢 慢 站 起 身 来， 揉 揉 双 眼， 举 目 四 望； “大 人？ 贫 僧 只 见 苍 山 重 重 白 雪 皑 皑， 哪 有 什 么 人 呀？”

秦 桧 听 出 僧 人 话 里 有 话， 暗 咒 他 不 是 人， 心 里 很 恼 火 想 发 作 又 找 不 到 可 借 之 题。 转 眼 看 到 僧 人 手 中 的 新 扫 帚， 便 阴 冷 地 “哼” 了 一 声 道， “扫 地 是 你 的 本 份， 可 你 手 中 扫 帚 一 尘 不 染， 可 见 你 是 个 不 守 本 份 的 懒 和 尚！”

僧 人 呵 呵 笑 了， “宰 相 所 说 极 是， 贫 僧 这 把 扫 帚 一 不 扫 灰 尘， 二 不 扫 垃 圾。”

“那 扫 何 物。” 秦 桧 责 问。

“说 出 来 也 许 要 吓 宰 相 一 跳， 我 这 扫 帚 专 扫 人 间 不 平， 天 下 奸 臣！” 说 罢 舞 动 扫 帚， 唰 唰 生 风 直 向 秦 桧 脚 边 扫 去。 秦 桧 惊 出 一 身 冷 汗， “和 尚 休 得 放 肆， 本 相 要 取 你 性 命 易 如 碾 蚁。”

僧 人 不 但 不 害 怕， 反 而 莫 明 其 妙 地 念 了 一 偈， “东 窗 桔 中 藏 毒 汁， 西 子 湖 畔 叹 忠 魂。” 秦 桧 一 听， 差 点 闭 过 气 去， 因 为， 这 是 他 和 王 氏 在 相 府 西 厢 房 的 东 窗 下， 密 谋 了 一 个 “莫 须 有” 之 罪 害 岳 飞， 这 条 毒 计 正 是 藏 在 蜜 桔 中 送 给 宋 高 宗 赵 构 的， 此 事 只 有 天 知 地 知， 他 们 夫 妇 俩 知， 这 个 和 尚 怎 么 知 道 得 这 么 清 楚。 金 山 寺 的 道 月 刚 被 逼 死， 灵 隐 寺 又 冒 出 这 么 一 个 扫 地 僧 来， 怎 么 得 了？

当 他 看 到 僧 人 腰 间 吹 火 筒 时， 便 有 了 主 意， “这 是 吹 火 筒 吗？”

“正 是。”

“吹 火 筒 应 该 是 空 的， 方 可 吹 火。 可 你 这 根 吹 火 筒 是 实 心 的 如 同 干 面 杖， 怎 能 吹 火？ 可 见 你 这 个 和 尚 又 懒 又 刁 白 吃 斋 饭， 待 本 相 着 令 灵 隐 主 持， 将 你 逐 出 山 门， 免 得 败 坏 禅 林 门 风！” 秦 桧 自 以 为 拿 住 了 僧 人 的 短 处。

想 不 到 那 僧 人 依 然 嘻 笑 如 常； “回 相 爷， 如 今 奸 臣 当 道， 闭 塞 贤 路， 贤 路 不 通， 我 这 根 小 小 的 吹 火 筒 通 又 有 何 用 呢？”

秦 桧 气 得 脸 色 发 紫 象 一 块 猪 肝， 可 又 发 作 不 得， 因 为 一 发 作 等 于 自 动 对 号， 承 认 是 奸 臣 了！ 可 那 僧 人 却 自 顾 直 往 下 说， “说 不 通 却 也 通， 里 通 番 邦 ， 一 吹 吹 得 狼 烟 四 起， 百 姓 生 灵 涂 炭。”

不 等 秦 桧 反 应 过 来， 那 僧 人 又 神 秘 兮 兮 地 凑 近 秦 桧 说 “宰 相 请 看， 其 实 它 真 是 通 的。” 说 罢 对 着 秦 桧 的 胸 口 吹 了 口 气， 秦 桧 只 觉 得 一 股 寒 气 穿 过 前 胸 直 透 后 背， 当 下 就 有 点 神 情 恍 惚 起 来。

回 到 家 中， 派 兵 捉 拿 僧 人 守 一 不 成， 便 一 病 不 起。 秦 桧 这 回 是 背 上 生 了 个 毒 疮， 时 时 痛 入 心 肺， 并 一 日 重 于 一 日， 足 足 煎 熬 了 七 七 四 十 九 天， 终 于 毒 疮 迸 裂， 脓 毒 从 胸 口 流 出， 虽 然 宋 高 宗 派 了 御 医 前 来 诊 治， 然 而 恶 有 恶 报、 善 有 善 报， 秦 桧 终 于 因 作 恶 太 多， 不 得 善 终。

守 一 法 师， 为 岳 飞 雪 了 冤， 为 了 免 得 牵 连 寺 里 众 僧， 便 在 灵 隐 寺 前 飞 来 峰 中 的 翠 微 亭 中 圆 寂 了。 那 翠 微 亭 是 南 宋 名 将 韩 世 忠 在 岳 飞 死 后 十 四 天 所 建 的 纪 念 亭。 以 后 常 有 诚 心 礼 佛 的 游 客 在 亭 中 听 到 念 经 声， 据 说 那 是 守 一 法 师 在 为 众 生 传 法 呢。